夜读丨已来的未来,我们拿什么写诗

焦点好文 2024-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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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应邀给一所中学做了场讲座,这是我第三次给该中学做讲座,前两次是“命题作文”,这一次校方说“题目自拟”。

前两次讲座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命题作文”是让我给中学生们讲讲新媒体时代的新闻理想。除了我以外,他们还邀请了其他领域的专家学者,让大家都结合自己的经历讲讲所在领域的职业理想,以鼓励这些即将迈入大学校园的学生们确认并打开自己心仪的天地。当年我给出的题目是《新媒体时代的诗与远方》。

这一次讲座我换了个题目,一来是因为“题目自拟”,我也不想每次都讲同样的题目,二来因为如今我对当年的题目有了一种“无处安放”之感。这种“无处安放”既是空间维度的,也是时间维度的。

第二次讲座距离这一次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我所在的专业领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年突然与AI打了很多交道,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它就摆在了面前。短短几年间,“我们的未来在哪里”被迅速置换成了“未来的我们在哪里”。

今年年初,参加了澎湃新闻的一档节目,讨论“AI参与写小说:文学的进步还是倒退”。我不排斥新技术,但认为在不同事情上我们对于技术的期待和评价应该不同,AI在工厂生产过程中的应用和在文学创作领域的应用不能混为一谈。

不过,我内心大概终究是有些老派的吧,虽然AI能够通过持续海量的数据学习在形式上无限趋近于人类作者的创作,但我总觉得文学是人类作者的一种心灵投射,它需要遣词造句的技术,但不是一个纯技术活。AI能否复刻人类复杂变动的内心世界?或者说,机器学习能否超越对文学“形”的理解而进入对“神”的理解?诚实地讲,我有些怀疑并且多少有些抗拒。

可能有人会说,人类作者的天分、见识、能力和想象都是有限的,如果通过AI生成内容打破这种有限性,文学创作就会得到更大的拓展。但我恰恰认为“有限性”是文学的魅力之一,这种“有限性”是“人味”的来源和标识。某种程度上,人类作者的可贵之处,或者说千百年来写作的意义,都在于以有限创造无限的可能。

到了年中,我参加了一场“六一”儿童节面向社会公众的公益科普活动,主办方给我的“命题作文”是讲“智慧阅读”。它既可以理解为一种高效、深入的阅读方式,也可以理解为一种以机器智慧提供服务的阅读新形态。但我更关心的问题是:今天孩子们还阅读吗?

肉眼可见部分孩子的课外时间被各类辅导占据,部分孩子的注意力则被互联网世界里各类娱乐内容占据。“阅读”在与这两种场景争夺孩子注意力时,很容易败下阵来。因此,我没有直接进入对行动路径本身的讨论,而是把前述这两种场景夹击的局面,作为今天探讨智慧阅读的起点。换句话说,没有对当下阅读环境的分析,无论是自身拥有智慧还是用好机器智慧都无从谈起。

其实,“智慧阅读”与“AI写作”是一体两面的,机器学习的进入正在逐步改变文字输出与输入的整体生态。我和我的同龄人大多很难完全摒弃前AI时代的写作经验与阅读习惯,相比之下,比我们更为年轻的世代似乎没有什么历史包袱,他们是互联网的原住民,也往往是AI的先行者。

我去年指导的研究生论文选题还是“小红书”,今年的学生就告诉我想写“人机恋爱”。与此同时,同事们也会拿着各自指导的学生论文互相讨论、甄别AI写作,一边感叹当下机器写作论文的“一眼假”,一边忧虑未来AI进阶赋能的同时也可能部分消解科研工作的意义。

最近看到张志安老师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的一个观点,他说:“AI时代对创造力提出更大考验,媒体人要呵护自己1%的灵感。1%的灵感是对复杂性理解过程中的抽丝剥茧和真正的深度洞见,是在深度洞见复杂性的基础上有专业性的坚守。”我深以为然。

未来已来,人类在“存在”的问题上迸发了前所未有的悲壮。一方面,需要拼命证明和挖掘自己的不可取代性;另一方面,也在不断加深对于机器的依赖。

年末这场中学讲座之前,我特意对亲朋好友家的中学生们做了个小范围的调查,想了解他们到底对我专业领域的什么话题感兴趣。因为我距离自己的中学时代已经很久远了,平时面对的也都是已经成年的大学生,自己的孩子还在上小学,我对当下中学生的了解几乎空白。面对“题目自拟”的要求,我反而不知道该讲些什么。调查下来的结果是:短视频和网络游戏。

参与调查的中学生们给我提供了不少生动的案例,也跟我交流了一些心得体会,以此为基础,我将讲座的题目定为《当代青少年社交媒体使用中的算法困境与反算法驯化的可能》。在前期的小调查中,不少中学生和他们的家长,都提到了因为沉迷短视频或者网络游戏引发的家庭矛盾。因此,我希望通过讲座表达:很多时候不是孩子们贪玩或者懒惰,而是他们困于算法,我们得帮帮他们。

从讲座现场的反应来看,我知道自己选对了题,中学生们参与互动的热情比我想象的更加热烈。他们不但无比赤诚地回应了我抛出的每个问题,讲座的结尾还干脆蜂拥上台,迫不及待地向我提出问题、表达想法。在这个里三层外三层、热火朝天的场景里,我确认实打实的线下交往能够对抗虚无。

我知道AI能办成很多事,但也希望能够保留那个亲身触摸世界的空间。我知道AI能写出漂亮的诗,但我也想继续写诗。

写完这篇文章后,我把它发送给了某AI应用,让它替我取个标题,它给出的是《新媒体时代的变奏:从理想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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