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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记者 |
界面新闻编辑 | 张友发
在2024年最后一天，播放最好的网综还是旅行综艺。
灯塔专业版显示，在2024年12月31日，《现在就出发 第二季》位居全网正片播放市占率第一名。
另一部旅行综艺《一路繁花》则是未播先火，20+的弟弟和平均60+姐姐们组成跨龄旅行团，由于有向太、刘晓庆、蔡明等“姐姐团”加入，也让网友有了不少讨论。
繁花团在出发录制的第一天便收获了热搜116个，前不久的直播预热更是冲上微博热搜。继《花儿与少年6》收官之后，《一路繁花》再次将旅行综艺拉入大众视线。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旅行综艺已经是比较古早的真人秀类型了。而在抖音、小红书等平台，旅行内容也是重要的垂类内容。可是在综艺市场中，旅行综艺为什么还是不可或缺的类型？
从主题到元素
国内旅行综艺的萌芽，源于旅游热的兴起。
20世纪90年代，《正大综艺》横空出世，以世界各地的旅游文化为切入点，围绕“看”做文章，通过猜谜的形式向观众介绍世界各地的名胜风俗，成为国内最早的旅行综艺，深受当时观众的喜爱。1993年，节目的收视率最高达到惊人的22.6%，片尾曲《爱的奉献》也火遍大江南北。
虽然早在1978年、1979年，国家就提出了“大力发展旅游事业”的口号，但是受限于当时的社会经济发展情况，不少国人对外界了解仍然十分有限。此时，《正大综艺》中外景主持人们行走在五湖四海，介绍当地风土人情的模式无疑给了人们一个观察世界的绝佳窗口，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国民的旅游热情。
之后从1998年到2009年，“假日制度”推出，我国旅游业市场化进程深入。旅行综艺也随之发生变化，相比《正大综艺》由主持人cue全流程，2004年旅游卫视播出的《有多远走多远》、《行者》创新地采用旅行达人的综艺模式，弱化与观众的互动，强化行走游览的过程，同样吸引了一大批观众。
《行者》播出10年后，伴随着韩国真人秀的全球风靡，国内也迎来了旅行类真人秀的爆发期，并从单一的景点介绍转变为与真人秀深度结合的泛旅行综艺。2014年，《花儿与少年》、《花样爷爷》、《花样姐姐》、《带着爸妈去旅行》等一大批旅行真人秀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其中最有名当属《花儿与少年》，明星嘉宾们在没有经纪人、助理的情况下，用固定的生活费完成一场异国穷游。而在真人秀的语境里，明星在旅途中的失控被放大，大众津津乐道于嘉宾间暗波涌动的关系，风靡一时的“花学”也由此兴起。
成功案例在前，旅行逐渐变成真人秀的重要元素，例如主打“旅行+游戏”的《哈哈哈哈哈4》、主打“旅行+游学”的《跳进地理书的旅行》。
同时，包括火箭少女团综《横冲直撞20岁2》、浪姐团综《星星的约定》、0713团综《快乐再出发》在内的一大批旅行团综也接连上映。
网友们纷纷感慨：“一时之间，整个娱乐圈的明星都在旅行”。
《爸爸去哪儿》中亲子出行，《妻子的浪漫旅行》中妻子们在旅行，《闺蜜的完美旅行》中闺蜜出行，就连《再见爱人》中想要离婚的夫妻们也在旅行。旅行似乎成为百搭的时尚单品，“是个综艺都能和旅行搭个边”。
为何综艺偏爱旅行？
从《正大综艺》到《花少》，当“旅行”从主题变成元素，人们不禁好奇，为何各种综艺偏爱旅行？
一方面，对于观众而言，相比于剧集或电影，他们期待在真人秀中看到明星嘉宾们更接近真实的一面，旅游恰好提供了这样的窗口。
数周的行程往往考验着团队每个参与者的情商和体力，出行计划、消费习惯乃至行走步速的不统一都可能会成为彼此之间矛盾与冲突的爆发点。社交媒体上，无数人分享“不要和朋友旅行”、“看清伴侣的最好方式就是来一场旅行”的痛苦经历，旅综也往往难逃此魔咒。
作为现象级旅综IP的《花少》播出6季，就产生了不少“花学”名场面。第二季中不怎么干活，不配合大家时间的宁静被很多观众吐槽“像极了那让我崩溃的‘事精’朋友”；今年第六季滑翔伞道德绑架、4 人吃 9 人餐、周雨彤未经允许进金晨房间等话题频频登上热搜。
明星嘉宾团队出行，不带助理异地穷游，本身就容易产生话题点，而节目的拍摄剪辑也会倾向于将微小的点放大。
《来活了兄弟》的导演史鉴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及：“旅行综艺想做的往往是放大艺人的缺点，有的是无关痛痒的小毛病，有的是在表达个性，这和他们的人设可能是冲突的”。
因此，屏幕里，明星嘉宾们组团旅行。屏幕外，观众们一边观看，一边逐帧解析明星们的表情和动作，将他们的行为处事对标到现实中寻找共鸣和乐子。
也有部分非粉丝群体喜欢旅综中的山川湖海，诗和远方本身成为观众释放生活压力的窗口，因此不只是旅游综艺，其他类型的综艺也会加入旅行元素，在更好的风景中展开故事。
另一方面，对于制作方来说，旅行综艺的场景丰富度更高，招商选择也更多。
随着文旅宣传成为趋势，旅游相关企业能直接借旅综推广旅游目的地。例如《爸爸去哪儿》播出后，萌娃同款的普者黑村成为知名旅行线路，《花少》《花样青春》等节目的录制，让纳米比亚成为非洲网红打卡地。
与此同时，各类商品，如食品饮料、户外用品等可以在旅行环节中很好地展示产品性能。品牌可借助节目的明星效应提升自身品牌形象和知名度。例如一汽丰田赞助了《花少2》、沃尔沃冠名《出发吧，路即生活》、可口可乐冠名美食旅行综艺《朋友请吃饭》。
路在何方
时至今日，旅综占有的市场份额依旧可观。 iiMedia Research（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综艺用户观看综艺类型中，真人秀类、美食旅游类和生活体验类综艺位列前三，占比依次为25.39%、25.20%、23.83%。
据云合数据，截至2024年11月中旬，2024年上新季播综艺中，旅综的有效播放量位居第一，占比达18%。
但随着这类节目的井喷式增长，同质化现象开始浮现。早在2019年，Q4播出的《慢游全世界》，主打“电影式慢综”和“全明星阵容”的新奇定位，播出数据却平平无奇。同期的《漫游记》提出了“散文体综艺”，但也没能靠“无剧本、无人设、无引导”的“三无旅行”抓住观众。
“旅行”成为配角，各大节目往往想借助旅行制造人物冲突、消费情怀制造亮点，却很可能难以把握观众的情绪，往往弄巧成拙。
今年收官的《花少6》作为一档旅行真人秀，大量篇幅给了酒店、机场、路途中人际交往部分，来放大嘉宾之间的矛盾，而且对嘉宾的吐槽并没有带来对节目的关注，反而拉低了大众对节目的好感。
不够美好的群像，少量的美食、美景，以及乱糟糟的人际关系，成为社交媒体上观众对于该节目的印象。豆瓣评分仅为 3.9 分，成为了整个系列 IP 有史以来口碑最差的一季节目，与豆瓣评分 9.2 分，荣获白玉兰奖最佳综艺奖的《花少5》形成鲜明对比。不仅降低节目的口碑，也进一步对广告商的信誉产生负面影响。
百搭也意味着失焦，“旅行”在综艺中，逐渐沦为了配角。而近几年，“种草属性”也早已不再是旅行综艺的专属。文旅宣传方面，短视频呈现出巨大的生机与活力，直播带货也越来越和文旅结合在一起，广告商有了更多投放渠道选择，旅综对于文旅的带动空间被不断挤压。
当旅行元素被用烂，旅行综艺的口碑时好时坏，招商稳定性有待考虑，文旅旅游综艺节目的下一个出口在哪里，如何塑造看点，如何平衡戏剧性和真实性都是旅综未来需要考虑的问题。
正如导演史鉴曾经说过的：“综艺可能无法提供很完整的攻略，所以就需要去挖掘更多的互动、故事、信息，找到更新的切口，这也是观众想从长综艺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