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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新闻:特朗普还未上台,就大开海口作出了很多承诺,从吞并加拿大到武力控制格陵兰岛等,您觉得他能做成吗?谁来制约他呢?
特约评论员 庚欣:是的,特朗普是 "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符合他这种喜欢虚张声势的个人性格。他或者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或者是危言耸听,用这种吓唬人的计策来为自己上台造声势。
客观地说,特朗普确实是一个强势总统,这不仅是他的个人性格上的张扬和炒作。美国超级大国的地位和体制上的 " 大总统制 ",使得他确实有一些特殊的权力,这次又是 " 卷土重来 ",所以在主观上他的 " 复辟心 " 和作为的欲望很强。在环境上又是全面执政,国会、司法、舆论等都会为他提供一些保障。
特朗普在外交上承诺要做的事情大致有两类,一类是比较正面或以正面为主的,比如声称要在 "24 小时内让俄乌停火 ",要尽快缓解中东战局,和朝鲜复谈,缓和半岛局势,还有就是呼吁中美元首对话等。这些使大家对他有一定的期待。
还有一类是比较负面的承诺:第一就是要以加关税的方式恶化整个国际经济形势;第二是提出要动用武力来控制格陵兰岛;第三是要吞并加拿大;第四是对墨西哥的一系列强势对策;第五是又明确提出要退出 " 巴黎气候协定 " 等,将全面颠覆今天美国的环保政策,并由此影响到相关的经济、社会政策等。
对特朗普的这些貌似 " 狮子大开口 " 的承诺,我们也要实事求是地看待,就像 8 年前他上台后,既有一系列的像加关税、" 退群 " 等恶化国际局势的负面动作,但是也有过启动美朝对话、缓和半岛局势等正面的努力。今天的这些承诺也具有这样明显的两面性。
但是,特朗普的这些承诺,说说容易,真做起来肯定是制约重重。第一就是来自美国内部的制约,首先是共和党内各派,特别是传统的共和党建制派,对特朗普就有制约,这也是上一任期特朗普遇到过的问题,比如彭斯,作为当时的副总统,彭斯是他最亲近的人,但在最后的国会山骚乱问题上,明显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而现在他身边,例如马斯克这样的人物,都会使他受到各种各样的制约。继而是民主党的制约。例如特朗普现在提出的各项人事任命,都要通过国会这一关。现在国会里共和党只是微弱的多数,加上共和党内部也有矛盾,特朗普并不是一个占有绝对多数的总统。此外,还有军方五角大楼的制约等,像上一任期特朗普在最后关头有铤而走险的苗头时,军方的参谋长联席会主席就立即向中方打热线电话,表示会维护中美军事关系稳定,所以如果这次美国真要在一些大事上动用军队,军方的制约也是存在的。
第二是美国自身实力的制约,这可能是最重要的硬性制约,就是美国已经不是当年的美国,可以颐指气使,指哪打哪,现在的美国力不从心,一个中东都搞不定。这也是特朗普政策上的自相矛盾,他已经感觉到了美国的实力衰弱,所以想要适当收缩,以带有孤立主义色彩的极端单边主义," 内部导向 " 先把美国事情办好。但同时他又具有很强势的个人及国家霸权主义性格,这是他上台后会面对的突出矛盾。
第三,对特朗普更深层次的制约可能还是时代的制约。因为今天的时代已经不是过去殖民主义、帝国主义 "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 的时代,强权不再是万能的工具,美国在阿富汗的大溃败,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困境,都会对特朗普形成直接、现实的影响。
第四,美国的制约还来自国际上各个大国包括他自己的盟友,大国当中,俄罗斯现在首当其冲。因为俄乌正在冲突之中,近日美俄双方都表示要尽快安排元首会面,这对特朗普来说,既是第一个考验,也是一种制约。无论他对俄罗斯采取了什么态度,都会使特朗普的锋芒受到一定的影响。当然和俄罗斯相关的就是美国和欧洲盟友之间关系的制约。现在欧洲已经对加拿大、格陵兰岛等问题先后明确表示了反对态度,而美欧之间的贸易战也呼之欲出。在目前的乱局下,这种制约会形成怎样的局面和后果,大家都在拭目以待。至于日韩和美国的关系,现在已经开始在 " 别苗头 "。特朗普明确拒绝与石破茂在上任前会面,韩国现在又处在这样一个动荡之中,与日韩的盟友关系本来就不是特朗普所重视的。他上台之后,变数将会更大,都会形成一些制约因素。
第五就是特朗普执政日程上的制约,他这么张扬,手伸得太长,胃口太大,但他毕竟只有 4 年执政期,上述所说的这些承诺,实话说没有一件是容易办到的。仅一个俄乌停火就绝非一两天可以办成,至于加拿大、格陵兰岛等,包括和欧洲盟友之间的北约结构调整问题等,即使会有一些进展,估计也不会一蹴而成的。特朗普想得比较简单,但他手里的工具并不多,实力和本钱都不够,时间更是不等人。
特朗普应该吸取上一次就任时的经验教训,而且美国越来越展现出一种 " 过时的殖民主义 "" 转型的帝国主义 " 和 " 失败的霸权主义 " 的特征,而美国的这种自身国家性质的定位,可能会构成对特朗普最大的制约。
直新闻:特朗普上台倒计时,已经形成了 " 特朗普动荡 ",您觉得中美关系会怎样发展?
特约评论员 庚欣:虽然特朗普近来提到格陵兰岛、加拿大甚至俄乌停火等敏感话题的时候,似乎都与中美关系并不直接相关,但实际上他知道中美关系一定是他上台后最重大的外交课题。
我可以简单地先说一个结论:中美关系在特朗普上台后会发生一些变化,与拜登时期的中美相处之道相比,也会有一些调整,但总的来看,我估计中美关系仍然会朝着 " 有惊无险、和而不同、斗而不破 " 的方向发展,不至于发生重大的颠覆性变化。甚至我审慎乐观地认为,在特朗普上台之初要面对的各项难题以及可能引发的动荡中,中美关系反而会成为一个相对稳定因素,甚至会出现一些拜登时期没有的发展机会。
首先,特朗普上台后的外交议程中,特别提出要马上促成俄乌停火,缓和半岛局势,和朝鲜重启对话,这无疑和中国的相关立场是接近的。因为,中国一再表明,无论是在俄乌,还是在半岛,在世界任何地方,只要有利于和平的努力,中国就会支持,因为它符合我们中国作为正在快速成长的发展中大国一贯主张的和平发展、和解合作的方针,符合我们的国家利益,也符合时代的发展方向。回想 2018 年半岛 " 百日转圜 " 之时的中美良性互动,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特朗普真的在这些方面有所作为,那么整体的中美关系会向正面、积极的方向发展。有人说特朗普稳定与俄罗斯和朝鲜的关系,是要准备之后向中国开战,这是不合逻辑而且不切实际的一种猜想,无论对中美俄朝任何一方以及我们的相互关系都是一种误判。
其次,特朗普虽然有上一任期与中国 " 闹别扭 " 的记忆,但更有与中国友好相处的记录。其实,特朗普是历任美国总统中少有的具有 " 中国情结 " 的总统,和中国有些渊源。在 2017 年 11 月,他带着小外孙女儿唱的 " 茉莉花 " 视频访问中国,并且高调宣传,引发很大关注。这件事至少反映出,第一,特朗普是个性情中人,他希望用这种通俗易懂的方式,向中国表达好感和善意,虽然他可能也想交换些什么,但我们中国人向来讲究 " 将心比心 ",我们当然也想和美国相互交换友好感情。那么特朗普当年这样做的 " 初心 " 是什么?7 年前的这件 " 小事 " 没有引起的足够的关注,我们可能留下的仅仅只是 " 邻家小女孩儿会背唐诗 " 的感觉。其实细想一下,这里有很多值得深挖的含义。这次特朗普上台,大家似乎都在议论特朗普对中国可能采取的 " 大政方针 ",好像基本没什么人提到过这件重要的往事。
从特朗普最近对中美关系的表态来看,我想说一句,我们还是需要把美国政府的决策层中,那些具有比较正面的 " 中国情结(或称认知)" 的美国领导人,和对中国带有明显歧视性观念的领导人区别开来。在特朗普上台倒计时之际,这一点,可能很重要,我们需要全面、客观地关注特朗普的 " 中国观 ",把握中美关系发展的新机遇。
再次,特朗普目前最上心的是格陵兰岛、加拿大、墨西哥等议题,虽然也提及了和中国竞争等因素,但毕竟不是中美关系的问题。至少不涉及中美双方的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中方相对超脱,也比较易于客观对待,中美在这些问题上也比较容易妥善相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中美关系本身的战略定位和基本格局。我认为,中美双方正在从 " 止跌企稳 ",逐渐形成一个 " 和而不同、斗而不破 " 的相对稳定关系结构。这是由深厚的主客观因素所构成的,在客观上是 " 三位一体 " 结构,即中美双方相对均衡的力量关系、紧密依存的利益关系和高度共有的风险关系,这三者合为一体,构成中美稳定结构的客观基础。主观上也是一个 " 三位一体 " 结构,即两国最高领导人一以贯之的 " 元首引领 ",成熟全面的对话交流机制,全方位、大规模、深层次的民间友好往来,这三者是中美稳定结构的重要保障。中国政府正是基于这样的一个稳定结构的事实,一贯强调中美要 " 扣好第一粒纽扣 ",即端正相互的战略认知,中美是朋友、是伙伴,不是敌人,中美要 " 以和为贵 "" 合作是唯一正确选择 ",而不应对抗冲突。这不仅是一种善意的愿望,更是上述中美主客观两个三位一体构成的稳定结构的政策表述,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演进越发坚实,无论什么动荡都很难撼动。
目前舆论上对特朗普上台后的美国以及中美关系评估过于负面、悲观,我觉得应该更实事求是,冷静、客观、积极、全面地认知特朗普,对中美关系更应如此。这八年,美国两党轮番上阵,我们和他们的两套人马、两类政策都打过交道,他们的 " 十八般武艺 " 我们都见识过,但中国还在这里,中美关系还在这里,时代还在这里,世界还在这里,所以不必过于担忧。
作者丨庚欣
排版丨陈吉欢
编辑丨刘莹
审校丨张思南
监制丨王磊